寫下的,不只是句子,而是一種選擇

《冷紫紀事》

我們在日曆中行走,也在四季中沉思,而花,恰是時間最優雅的注腳。

這週在涼春日子裡嘗試一盆冷色調的作品,它不像春日傳統印象裡的粉嫩,也不似盛夏的明亮;它是靜謐,是斑駁的,是一種輕輕呼吸之後,留下的沉默與餘韻;這樣的色系,如同舊信封裡泛黃的紙頁,有記憶的質地,卻不輕易訴說。

主角是紫霧玫瑰與翠粉玫,輔以翠珠、陸蓮與與補血草,而紫火鶴就像書法裡最沉穩的那一撇,在邊角處安放平衡,黑釉陶器之中的高雅花身傾斜,姿態斂起,如書齋角落的一幅畫,靜得可以聽見自己心跳。

早年的文人雅集,他們用筆、用字、用物件對抗混亂與時代的喧囂;而宋人插花也有四式:盛、秀、頹、枯;這些都不是裝飾,而是哲學、是態度、是心境的反映。

職場退休後的日子,會少了奔波,也會多了對「內在形式」的尋求;這一盆花,不為迎客,不為節慶,而是想讓時間慢一點、光影柔一點,讓我能在平日裡也過得像詩。

當這盆花作完成時,凝視的當下,我突然理解「美」不是來取悅他人,而是為了與自己對話的,這不是浪漫,而是深層的自我鍛造,每一枝花材,每一段線條,都是一次練習:學會放下對稱、學會欣賞不完美、學會安靜的站在局勢之外。

花材紀錄:
一、紫霧玫瑰:霧起之處,記憶未散
二、紫火鶴:如印章般的收筆,定氣成篇
三、翠粉玫:光亮卻不刺眼,如午後舊城一隅
四、紫蘭繡球:如少女剛說出口的思念
五、補血草、翠珠:無聲的底色,是時間的皺摺
六、水仙百合:書卷氣,柔中藏骨

今天作品給我的感覺,不只是插花,而是歷史與生活的對話,就像是在為生活鋪陳一種精神的古典結構,花器如時代容器,花材如命題與註腳,而我的插花行為,就是一次次與當下展開的對話。

若說這盆花能給我一個啟發,那我想應該會是:「平凡的冷日子,也有歷史可以紀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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